龅牙赵丨合马跑崩,但拉爆一个奥运选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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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胖的老赵签名在路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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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
这个周末有两场我特别想跑的比赛,一个是拉萨半马,一个就是合肥马拉松。


犹豫了很久,我还是选择了合肥,因为安徽省是整个大陆地区我唯一没有踏足过的省份。跑完合肥马拉松,就意味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上,凭一张身份证就能去的省级行政单位,我都去过了。这样一个概念,对一个强迫症有来强迫症的我说非常重要。


我脸皮厚,所以也不怕大家伙嘲笑:合肥马拉松我是准备PB的,伤了半年,到年底再不拼一下,今年我就没啥指望了。所以此前的西安和杭州,我都没敢全力跑,想把最好的状态留给合肥。


二蛋也要去合肥,安徽是他的家乡,他听说我想PB,自告奋勇要给我当兔子。


我其实很不好意思,他去年给我当兔子,忙前忙后比伺候老婆还细心(虽然他并没有老婆),我至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他,以身相许我又不愿,我哪怕是说服了自己愿意,他也接受不了呀。


一波还未平息,一波又来侵袭,现在又欠二蛋一个人情,我忍不住怒吼一声:我公众号里几万个姑娘,楞没有一个想要跟二蛋接触一下的吗????


02


比赛当天,天气阴凉,我们的酒店就离起点400米,连包都不用存。二蛋是东道主,方方面面都熟——这么说起来,我这次算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。


我和二蛋制定的策略是,出发之后440配速冲,能冲多久冲多久,冲不动就表示向晨钟的黑势力低头(解释一下,我说晨钟是黑势力,和他的行为、道德无关,是指他这一年苦练,晒得比较黑,也跟种族歧视无关)。


晨钟在北京看到我朋友圈,吓得瑟瑟发抖。倒不是怕我破了他的PB,是担心我跑死在合肥。我受伤半年,现在是个什么状态,他心里还是有底的。



这场比赛,还是全国锦标赛,出发人群的最前方的那一片空地,就是留给“我要上奥运”选手的,简称“奥运选手”。二蛋就是这样的奥运选手,他的参赛号码是0009,你就知道这个又多厉害了。为了带我跑,二蛋放弃了这个彰显尊贵感觉的大好机会,选择回到普通选手区跟我一起出发。


第一公里,我们从起点处拥挤的人潮中渐渐杀出重围,从第二公里之后开始按照既定配速计划出发。


一路上,奥运选手二蛋负责在前面开路,我则在后面负责跟不上——我身为一个胖子,实在是没办法从狭窄的人缝之中挤过去,只能边跑边找机会。一切尚好,跑得倒也风生水起仁者无敌。


03


到了十八公里的时候,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右脚突然进了一粒石子,硌在我的脚底,我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。


二蛋发现我的异常,转头问我:有缘千里来相会,十八公里就喊累?


我跟二蛋说:万水千山总是情,抖下石子行不行?


二蛋恨铁不成钢,怒斥我去年在杭马的时候也同样停下来系鞋带,简直丧失了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。我无语问苍天,抖出了小石子,我穿上鞋继续跟二蛋并肩前进。



二蛋转头看我,眼神古怪,像看到一只不明飞行物,惊奇之中流露出几分厌恶。我心里有些忐忑,忍不住问他,二蛋无奈地说:“你能不能把你的鼻涕擦一下,都要流到嘴里了……”


我羞涩地看了看身边,没人,于是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,继续往前跑。跑着跑着,臭不要脸的鼻涕竟然又流了下来。


二蛋终于忍不住骂了我一句,“你脑浆子滴下来了吗”,我忍不住一笑,噗呲一声,鼻涕泡都出来了——幸亏这时候赛道没摄影师。


04


我有点感冒,我没敢跟二蛋说,怕说了之后他要骂我。因为我既没有去过安徽,也没有去过南京。考虑到合肥跟南京如此之近,我在来之前干脆先去南京旅游了一天,不料就在南京感冒了。



这场感冒并不严重,不发烧不头痛,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儿,赛前跟二蛋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咳嗽,我也只敢说呛着了。但是二蛋发现我喷鼻涕泡之后,很严肃地问我是不是感冒了。这种情况下,我当然不好抵赖,只能就地承认。


二蛋一听,脸色都变了,他说,你感冒还这么高强度地跑步,你还要不要命,你有没有听说过心肌炎肺水肿横纹肌溶解症……


道理我都懂,但是我确实有点不甘心。


二蛋不管了,强行把配速降到了500,说,“活着不好吗?”


20公里的时候,我们跑步的路线经过了我们的酒店,二蛋抬头看着酒店的窗户,转头对我说,“你看这酒店的大床,它又软又白,你要不要回去睡觉?”我真是在心里纠结了一阵,才回答,还是继续跑吧……


05


有时候,我真得感叹一下心理因素对竞技类运动项目的影响。自从我跟二蛋坦白自己感冒的事情之后,顿时就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,不自觉地就把配速降了下来。


经过半马计时点的时候,我看了一下手表,1小时45分,比去年在杭州PB的时候整整慢了6分钟……



这个时候,我突然理解了1994年世界杯决赛,巴乔为什么要把点球打飞了,这种心理压力,换我上,估计我得尿裤子。


我们两人就这样死乞白赖地在赛道上磨蹭,每次经过折返点,对面领先我们几公里的选手迎面冲过来的时候,二蛋都要把自己的号码布挡住,然后无奈地跟我说:你看对面,40多号的选手都跑过来了,我这个09号选手还在这里晃荡,真是丢死人了。


我现在,连接话的底气都没有了,一直在给自己做健康诊断:

哎呀,喘不上气,是不是肺气肿?哎呀,心率有点高,是不是心肌炎?哎呀,浑身使不上劲,是不是横纹肌溶解了?哎呀,脚有点不舒服,足底筋膜炎又犯了吧?


到了25公里,二蛋跟我说,“跑到26公里的时候,我退赛,你自己跑吧,你也不可能PB了,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,我好好把我的脚养好,下周还有上海马拉松呢。”二蛋的脚有伤,上周四还是肿的,这一次陪我在合肥晃荡,估计又得加重伤势。


我感动地说,“你不要跟着我了,你现在就退赛吧,把脚养好。”


二蛋说,“你是不是傻,我看了地图,26公里正好有个地铁站,我坐地铁回酒店,现在退赛,交通管制我连车都打不到。”


终于到了地铁站,二蛋把手里最后的半瓶水递给我,我们相互拥抱挥手道别,转过头去已鼻涕满面。



06


成功地从心理上、生理上两个层次拉爆了一位奥运选手之后,我就开始百无聊赖地往终点跑去。只要不追求成绩,安安全全地混一块完赛奖牌还是没什么问题。


最后十多公里,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,就这么完赛之后,我怎么面对小姨子晨钟,怎么面对那头英俊的海鲜沈乌贼,怎么面对自己当初吹过的牛逼。


宋冬野在《安河桥》里说,“吹过的牛逼,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”。我都一把年纪了,到哪里去找一个青春来一笑了之,找沈乌贼借,也不知道他要不要我还……


等我混到完赛的时候,时间已经是3小时43分,二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地在终点等我,我羞愧地走上前,把完赛包里的啤酒打开递给他。



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


后来我才知道,晨钟和沈乌贼在北京见面的时候,就打了一个赌,说我的完赛成绩在342~345之间,结果我妥妥地跑了一个343。


早知道他们打过这个赌,我一定在赛道上坚持一会儿,346完赛,让他们俩嘚瑟……


唉,啥也不说了,深圳再试试吧——刚收到短信,我中签了。



摄影师给我拍摄的照片,这两条腿这么好的肌肉,如果再跑不快,就准备炖了给孩子补身体了,马上要中考了,营养要跟上呀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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